江蘇為何被稱為文學大省？12月20日，在南京集中亮相的“江蘇當代作家評傳叢書”（第一輯）給出了最直觀的答案。陳白塵、胡石言、陸文夫、高曉聲、張弦——五位在江蘇文學星空中熠熠生輝的名字，首次以“評傳”的形式集中呈現。這不僅是一套記錄個體生命的傳記，更是一部部折射時代風云的文學史。透過“名家寫名家”的獨特視角，江蘇文學的深厚底蘊與創作實力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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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作家可入選“評傳叢書”

“江蘇有影響力的作家太多了，我們第一輯選取了5位已故的具有代表性的江蘇作家。”12月20日，在“江蘇當代作家評傳叢書”研討會上，江蘇當代作家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張王飛介紹說，陳白塵、胡石言、陸文夫、高曉聲、張弦，這五位作家，每一位都是江蘇文學蒼穹中閃亮的星辰。他們的創作，從不同側面、以不同風格，深刻反映了數十年來的社會變遷與心靈圖景，構成了江蘇當代文學豐富而堅實的創作實績。

江蘇當代作家評傳叢書，規模有多大？有哪些江蘇作家入圍，入圍標準又是什么？

張王飛告訴記者，2013年，江蘇當代作家研究中心成立不久，便計劃做一項系統工程，十余年間，該計劃漸漸變為現實，共出版《江蘇當代作家研究資料》16卷，“江蘇當代文學批評家文叢”20卷，《江蘇當代文學編年》2卷，《江蘇新文學史》30卷，和與之相配套的《江蘇文學史料選》40卷。同時，研究中心又在2017年8月啟動“江蘇當代作家評傳叢書”這個項目，初定出版15本。

入圍作家名單的確定有著嚴格的程序。“他們經全國有影響力的文學評論家推薦，經過評審產生，最終在省作協黨組、書記處會議上研究確定。”張王飛回憶說。

入圍的標準雖然沒有過分細化，但入圍者“一定要是全國有影響的作家，在中國文學史上能夠留下痕跡的作家”，而是否獲得全國文學大獎便成為重要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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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性的史料挖掘很有價值

“評傳也可以看作是文學史的另外一種寫法，往往是‘一個人的文學史’，以一個人反映一個文學時代的文學史。”南京師范大學教授朱曉進認為。

既然是“史”，就天然地具有史料價值。而對史料進行的搶救性挖掘，也讓這套叢書極富新意。

“我們80年代所有的高曉聲研究都建立在一個判斷上，即從1957年到1978年高曉聲一直在當農民，和文學完全沒有關系，這是完全錯誤的。高曉聲沒那么苦，他當農民也就一兩年，很快就到中學當代課教師。1962年他還寫了好幾篇小說，和文學并沒有脫節。”南京大學教授王彬彬在寫作《高曉聲評傳》時就發現以前的研究犯下的“基礎性”錯誤。而在寫作中，他還收集到高曉聲鬧離婚時的起訴書，并從高曉聲的創作中抽絲剝繭，找尋到離婚風波對其創作方面的影響。

山東大學教授黃發有在《陳白塵評傳》里看到了一張1928年的照片，“像這些作家的資料如果現在不去搜集，過幾年可能就徹底找不到了”。而王堯在寫作《陸文夫評傳》時，搜集到了很多地方報刊，比如發表在縣市級報刊上的文章，“像這些材料如果現在不去關注，以后都可能不知道曾經有過這些材料，而且這些材料是非常重要的。”黃發有說。

“評傳”是“傳”，更關鍵的在于“評”。如果說傳是基礎，評就是筋骨，是靈魂。王堯、王彬彬、賀仲明、周安華、季進這五位有著大學教授身份的名家，在為五位著名作家寫評傳的過程中，以縝密的邏輯思維、深厚的學術修養客觀呈現傳主的人生。周安華表示，在他寫作的時候，陳白塵已被賦魅，至少在戲劇界是個“神”了，但他在寫作的過程中，以史實為依托，把不切實際的夸大之詞全數去掉，力求還原一位有情懷、有追求的藝術家的真實面目。“陳白塵非常帥氣，也很正直，但也有幼稚的地方，我在書中都寫了，因為我們要尊重歷史”。

“幾位傳主的文學生涯恰好貫穿中國現當代文學的關鍵轉型時期，包括抗日戰爭、十七年文學（1949-1966）的復雜現場和新時期文學。”揚州大學教授張堂會說，“幾部評傳以個體的軌跡勾勒文學史的脈絡與張力，幫助后世研究者重返歷史現場，理解時代與文學范式迭代的復雜關系。”正如朱曉進所說，這是“一個人的文學史”，也是“一個時代的文學史”。

而在當日的討論會上，學者們也注意到，這幾個作者跟傳主之間有一種內在的契合。這種契合讓他們更能深入傳主內心，更能“知人論事”。

王彬彬和高曉聲之間有很多志趣相投的地方，尤其是在講述高曉聲人生細節的時候，也能夠看到作者內心的狀態。王彬彬說，“從我個人來說，寫傳記就是鑒賞生命，就是對傳主生命形態的鑒賞”；王堯寫陸文夫，某種意義上也就在寫他自己，如同陸文夫一樣，他也是從外地到了蘇州，跟蘇州這座城市融合在一起，陸文夫在世的時候他們也有很多交集。

也正因為這樣，黃發有認為，這套書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后面的人來研究傳主，可能就沒有這種精神之間的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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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大省的具象化

“江蘇當代作家評傳叢書”第一輯共五部先出版了，計劃中的另外十部評傳還沒有正式啟動。而十多年過去，“現在又有好多作家獲得了全國大獎，在全國范圍產生了很大影響。這份名單是否加長，誰能入圍，還要經過專家的推薦和評審。”張王飛說。

與會多位專家認為，“如果后面繼續出版的話，這會大大提升江蘇新文學史研究的整體高度和深度，增加江蘇新文學史研究的厚重感。《江蘇新文學史》幾十本出來了，但篇幅龐大，作家評傳跟《江蘇新文學史》如果能真正配套，將會更好地向全國展示江蘇文學創作的力量”。

“老說江蘇是個文學大省，你告訴我什么叫文學大省？”這是中國作協副主席、江蘇省作協主席畢飛宇常常被問到的問題，每次他都要從ABCD幾個不同的方面來回答這個問題。“我就想什么時候能找到物理形態的東西來呈現什么叫文學大省的東西。我發現我找到了，就是這些評傳。”一個地方必須要有成批的名作家，同時也要有成批的可供研究、梳理的一群作家。“名家寫名家”，這兩者合起來才能是一個文學大省。它充分彰顯一個地方的創作實力和研究實力。“等我們把一堆江蘇作家評傳放在那的時候，我們就有資格說這就叫文學大省。”畢飛宇說。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 臧磊

校對 石偉